第203章 第203章

成启六年，朝中大换血。更多的寒门学子取代了迂腐古板、只靠着祖宗蒙荫度日的高门官员。予洐照例宠爱皇后，皇后也照例插手朝政，而定国公在朝中经过一些暗中交易，亦是笼络了不少人，慢慢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这一脉，称为皇后派系。

        吏部尚书夏晟身为太后的长兄，在朝中并不似从前那般锋芒毕露。清河王兼有辅政之责，却也少干涉皇上的决定。前朝是如此，后宫亦是如此。顺妃不再与皇后争锋，敦妃亦看不起皇后的为人，因着肃宁贤妃之死，定贵嫔整日战战兢兢，生怕皇后跋扈，亦要害了她的性命。于是，予洐在前朝意气风发，皇后在后宫作威作福，所有人都漠视了他们，似乎都在等他们——自取灭亡。

        日子过得很安静，明蓁蛰伏在颐宁宫，耐心地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机会。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机会，会来得这么快……

        欣淑贵太妃躺在床榻上，病情反反复复，总不见好。明蓁来看她时，她的脸色还十分苍白，见了明蓁便要替肃宁贤妃申冤：“敏敏那孩子，死得何其无辜。我这个做姑母的无用，竟也无法替她讨回公道……”她一把握住明蓁的手，用了几分力气，“明蓁，我与你相交多年。敏敏是我唯一的侄女啊！嫡亲的侄女！我兄长和嫂嫂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何等的痛彻心扉啊！那妖妇害了敏敏，你竟也不管吗？明蓁！”她声声泣血，字字锥心，明蓁又如何会不理解？

        “她害得又岂止是肃宁贤妃一人？夕如又何尝不无辜？”她反手握紧欣淑贵太妃，“欣姐姐，可是现今，我们除了多加忍耐别无他法！”她定定地看着欣淑贵太妃，“还请姐姐信我，我们定不会等太久的……”她的话中透出一股狠意，那是欣淑贵太妃很多年都没有感受到的东西了，她说，“敏敏的仇、夕如的仇……我没有一个是忘记的——欣姐姐放心便是。”

        “可有皇上护着她，谁又能……”欣淑贵太妃福至心灵，她骇然道：“明蓁！你……”

        明蓁看着她点了点头，认下了她的话：“欣姐姐，我们早已无路可退了。”

        欣淑贵太妃尚有些犹豫：“可皇上，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欣姐姐。我既已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明蓁含着恨意道，“夏家之清名皎皎，是我阿爹一辈子的心血，更是夏家那么多先辈世世代代的心血。我答应过阿爹，要守住夏家的荣光。他将夕如嫁于郑耀祖做妾，亦为了他的皇后屡次下我这个母亲的颜面。郑氏猖狂，竟以如此狠毒的手段坑杀近一万的农民，引起的民怨已是再也无法抑制。天下苦郑久矣，事到如今，已经再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了！而我与皇帝之间的母子情分，也早就已经一文不值了！他既然不念及我是他的生身母亲，那我，也不会再顾全旧情！”予洐看了太多玄凌对她的偏爱，便忘记了，明蓁能从宜修手中保下他，能在宫中这么多年的屹立不倒，靠的，从来都不仅仅是玄凌的偏爱。那些心计手段，她只是不愿意去用，而不是不会。只要她想，她可以比任何一个人都擅长于算计人心、步步为营。

        欣淑贵太妃定定地看着她半晌，终是将手放在了她的肩上：“你我虽无血缘亲族关系，可我心中一直将你视作亲妹。明蓁，你既已经决意要去做，那我便不会再阻你。敏敏的仇，我是一定要亲自报的。”

        明蓁心知这是罔顾人伦的事情，若是事情败露，面对的便是诛灭九族的下场。欣淑贵太妃明知后果却仍然愿意与她一同去做，除了看重她们二人的姐妹之情外，又何尝不是真的已经对郑氏深恶痛绝？

        箭在弦上，早已是不得不发了。

        一转眼到了成启七年。这一年，郑皇后再度有孕。她铆足了劲要为予洐生下一个嫡子，可她怀有身孕不能侍寝，却也不愿意予洐去碰后宫之中的其他女人。权衡再三，她终是决定扶持自己人。

        ——成启七年，郑皇后有孕，为固帝宠，引美貌宫女入凤仪宫共侍成启帝，并以五石散损害龙体。如此双管齐下，成启帝的身子日渐亏损。成启七年八月，帝终于病倒，皇后偷藏五石散之事很快被公之于众，而这个时候的她，身怀八个月的身孕，即将临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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