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使馆内外

　　皇帝在宫内为着没有丹药续命而烦忧，大臣们却为着大夏国公主的事情在宫外发愁。说来也怪，本来这使馆的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谁知道在北门入城之后，这公主又一时兴起在昊京最繁华的西市抛头露面，说是要买胭脂水粉。这礼仪官也挡不住啊，而且女人家的事情，似乎也不便出面去挡她。

　　蓝霜公主初入昊京，一切都觉得新鲜有趣，就是那街市上的男人们偶尔说两句闲话，她也听着觉得有意思。家乡，谁会对着一个女子说三道四呢，那还不如去议论今年的牛羊涨势是否喜人。

　　礼仪官担心那些议论会伤了公主的心，实在没有料到，公主竟听出趣味来。

　　蓝霜公主，买了兰若斋几件首饰，心满意足的总算肯登车去使馆了。谁料，竟重出一群暴民来，说这蛮夷公主还想嫁到我天朝上榜来，真是笑话，一群人举了条幅，就来蓝霜公主的车驾前，静坐示威。

　　蓝霜公主并不认识汉字，只觉得这群人表情凶恶，坐在车驾前不肯离开，必然是有着什么缘故。礼仪官却不肯好好说来听，只是苦劝那些人离开。

　　看那打头的还是一个公子哥打扮的人，蓝霜公主身边跟着的巫师，就很不高兴起来。悄悄对蓝霜公主说道：“公主，怪不得礼仪官也不敢用士兵去驱赶，那打头的怕是个什么显贵人家的子弟。鸿音王朝里，怕是有人对和亲不满啊。”

　　蓝霜公主听了这话，并不意外，“喀布尔大师，且歇歇，我们也看看热闹的好。”

　　那个巫师身形高大，一张面孔白的像敷了厚厚的粉，两只耳朵尖尖的，凡是靠近他的人都能闻见他身上厚重的香料的味道。公主仿佛习惯了，或者久在这香氛之中，竟不知觉，她手里还拿着刚买的香粉，在腮边擦着。

　　“看热闹，他们正是看我们的热闹呢，公主，你来了这昊京，竟变了。若是在家乡，哪里还能让这些人在面前叫嚣，您的大刀怕都已经忍不住了。”

　　“大刀，我这次来就没带大刀。喀布尔大师，我是来和亲的啊，你不会是忘记了？”蓝霜公主镇定的说道，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就这么僵持着，怕是有一顿饭的功夫了，那群人还是不散，礼仪官只有两队仪仗兵，并不能实战用，所以嘴皮子磨了半天，人家不挪地方，他也没办法。直到城防司的人来支援了，这群人见不挪地方就得被抓起来，才一个个吓的抱头鼠窜起来。

　　喀布尔对公主说，不如他也下去捉两个，给公主找回些颜面。

　　蓝霜公主摆摆手，“不用了，这种事，本就是个笑话了，再真抓住了几个人，那才是不断提醒对方，我们闹了个笑话呢。”

　　待一行人入了使馆，外面还是有一些鼓噪的声音，蓝霜公主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倒是不以为意，安心为第二日的觐见做准备。衣服的式样虽改不得，但脂粉、首饰却可以自己搭配，她一再的感慨，这昊京的手艺还真是精湛啊。使馆的侍女们都笑而不语，想着这位公主也算是直爽可爱，不知哪位皇子有福，娶了去。

　　近身伺候的两个侍女自报了姓名，一个说叫明兰，一个说叫墨菊。

　　贵霜公主听了，觉得雅致，给她们一人赏了一个大夏国的金币。二人喜滋滋的收起了金币，瞬间便打开了话匣子。给这大夏国公主讲起了昊京的各种风俗来。

　　贵霜公主仿佛无意间的一句，“听说你们的三皇子还没有娶亲啊。”

　　明兰见提到三皇子立即开了口：“蓝霜公主，我们三皇子已经定了亲，只是尚未过门，也不算数的。别说帝皇至尊了，就是普通的豪室也会有妾侍的。蓝霜公主若选了三皇子，那只要您先过门，您就是那原配夫人，之前定亲的左相千金，也只能屈居二夫人的。”

　　墨菊也在一边插嘴道：“是呢，您先过门您就是会是原配夫人，他们那个定亲还没有到问名的阶段，离成亲早着呢。不过，公主切莫急着做选择。这皇子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若是登上了九五至尊的位置，那更是三宫六院美人环绕。总要挑个合心意的，切莫着急。”

　　“你们这里的女子当真凡事都听夫君的？”蓝霜公主故作惊讶道。

　　明兰和墨菊都呵呵笑了，仿佛这个问题非常的可笑。

　　蓝霜公主摸摸自己的脸，“有这么可笑吗，难道我的胭脂涂的不对？”

　　明兰爽快，先开口道：“不是，不是，蓝霜公主的胭脂涂的薄厚均匀，就那么一点点划开，很有昊京的风味。只是这话，不明就里，让人生笑。”

　　“还请二位姑娘指教，蓝霜初来宝地，当真是一切都不知晓。”说着蓝霜公主便要行大礼。

　　明兰跟墨菊忙把蓝霜公主按在凳子上，“蓝霜公主，您就好好的坐着吧，我们两个只是伺候您的丫头，哪里经得起你行礼。我们都慢慢讲给你听好了。”

　　原来这鸿音王朝的风俗，虽然说推行女戒女德，但实际上正是因为民间女子多刁钻泼辣，男人被欺负的常常互相诉苦，这才想着圣人教训既然能让男子低头，那自然也能让女子受管束。有那有识之士便从九州刊印了《女戒》，大肆发行，但应者寥寥。后来又有人挖空心思，结合婆罗洲的情况，编了一本《女德》，还四处开设女德班，免费让附近的妇女就读，但也收效甚微。

　　只有那世代读书的人家，女儿自小读了这些书，才被慢慢洗了脑，觉得妇人就该受这些约束，自觉的做起表率来。但普通人家的女儿，各个比着如何伶俐，如何打扮，如何御夫有道，谁肯去读那些劳什子书。

　　这明兰和墨菊也都是普通人家的儿女，家中都是母亲一声吩咐，父亲立即就去做事情了。哪有什么女子凡事要听夫君的道理？

　　二人把那民间的详情跟蓝霜公主这么仔细一学，蓝霜公主笑的掌不住，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原来，这就是天朝上邦，原来这就是文风郁郁，其实，走到哪里都一样啊。这家里的事儿就该女人说了算，谁叫他们里里外外为家里忙活啊。”

　　“是呢，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嘛。何况只要两个人有了情意，那这夫君自然是要听娘子的了。”墨菊补充道。

　　蓝霜公主听了微微颔首，是呢，就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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