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摊牌
翌日。
朝政殿上,辰夙坐在那高堂之上,原本和善温润的脸上有些不一样的成熟锐利。
一系列的变故,让他从那个心宽无虑的少年,变成了如今忧深思远的君王。
辰夙对着身边的小公公点了点头,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晚将三皇子的拓本弄坏了的福安。
福安收到辰夙指令,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召。
“宣二皇子辰儒,三皇子辰修,觐见!”
朝中众臣听闻,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在一番嘈杂中,二皇子辰儒,三皇子辰修并肩进殿。
辰儒不屑之意无以言表,辰修却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深情。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听着他们阳奉阴违的问安声,辰儒唇边一声冷笑。
“二位皇兄不必多礼,朕此番能坐上这个位置,少不了二位皇兄的推波助澜,说到底朕还要好好感谢你们才是!
三哥你说是不是?”
辰修面露尴尬之色,有些不明所以。
“呵呵,陛下何出此言?陛下能坐上这九五至尊之位乃是天命所归,又怎是臣所助?”
而辰儒依旧是那般愤恨。
“不得不说,还真是小看了你。原本以为你只是贪恋红尘之姿,没想到为了这位置却连自己钟爱之人都放弃了。
哈哈……想来那个男子的一腔热情,到头来全都是白费!”
闻言,辰夙袖中的双手狠狠握成了拳头。
堂中顿时嘈杂一片,甚至有些大臣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辰夙,但看他双目凛然之色又纷纷低下了头。
见此现象,辰儒唇边轻蔑之笑更甚,辰夙的沉默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
“怎么?夙弟这是不敢面对了?还是说心中不舍,却有愧于南煜,而不得不这么做!
可惜啊可惜,夙明宫内那番风花雪月、携云握雨,如今却是变成了兰因絮果。
说起来,夙弟当真是狠心啊,哈哈……”
朝中有些年迈大人,不免面红耳赤。
“放肆,朝堂重地,怎得你如此污言秽语,简直有辱皇家门风。”
“这……唉,这真是皇室不幸啊!”
辰儒面揣挑衅之色,颇为趾高气昂的看着辰夙,等待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
然而辰夙只是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从未有过的阴冷之色。
“二哥真是死到临头还不忘逞口舌之快。南煜……”
随口而出的呼唤,唤疼了他的心,同时也唤醒了他的梦。
“卫铭,把东西拿上来!”
守在他身旁的卫铭,从身后拿出了一支箭,两把剑上的剑穗随着他的走动微晃着交缠在一起。
堂下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他们心里都清楚,那把金剑是南煜的贴身之物,从不离身,而今却配在了卫铭的身上。
原本那个位置的人也换成了他人,到底是物是人非啊。
卫铭不惧他们异样的眼光,这世间唯一让他惧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他又怎会因这些眼光而生了畏惧。
辰夙对着他微微颔首,卫铭握住箭,扬起手臂。箭随手动,破空有力不偏不倚的扎进了辰儒脚边的地面上。
辰儒吓出一身冷汗,颤抖着倒退两步,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之上。
朝中有人对辰夙此等行为甚是不解,更是有直言不讳之人提出质疑。
“二皇子乃是陛下哥哥,陛下这是何意?”
辰夙起身走下高台,缓缓从贴身的衣领内拽出一根红绳,底端坠着那枚箭镞。
“孟大人说话之前,不妨先将这地上的箭矢拔出来看看,再来讨论朕的不是!”
孟展鹏弯腰握住箭身,却发觉此箭的整个箭镞都深深扎进了地面里。不禁抬头看了眼依旧站在堂上面无表情的卫铭,心中甚感震惊。
饶是他身为习武之人,拔出这箭也是暗中用了些力气,卫铭却扬手便将它掷进地面,必然是高手无疑。
孟展鹏将箭拿起反复观摩,除了箭镞形状与常用箭矢不同,并无特别之处。
辰夙见他眉宇间存在疑惑,便将脖子上的箭镞取下递给了他。
孟展鹏道:“这……这两个箭镞是一样的,只不过大小不同。陛下,可有什么喻义?”
辰夙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龙袍衣襟扯开,漏出了左侧胸口的疤痕。
“这是那年朕偷跑去半坡山之时,被奸人所害,中箭掉入山崖。所幸得贵人相救,又因朕的心脏生在了右边,才因此夺过一劫。
各位大人有所不知,前日夜里,晟和宫祸乱,是朕将消息封锁,而那夜想将朕围剿的人便是朕这个二哥。
之所以留待今日商榷,只是朕想让诸位清楚的知道,非朕上位容不得兄长而残害至亲,而是他谋害朕在先!”
此言一出,堂下顿时又是一片嘈杂。
三皇子辰修仍旧一副坦然从容之色,略带着着愚钝。
“夙……陛下,二哥此等行为乃是重罪,断然不能轻饶,只是,还恳请陛下看在同胞之情的份上,饶了二哥一条性命。”
辰夙眉开眼笑的看着辰修,只是笑意却未达眼底,让原本从容的辰修产生了一丝慌乱。
“陛下如此……如此看着臣是为何?”
笑容收敛,辰夙从怀中掏出当初卫铭收到的那封信,交到他的手中。
“不得不说,三哥的书法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连南煜那么蹩脚的字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就连南煜本人,都没看出丝毫不妥。
只是不知三哥如此费尽心思的将我放出宫去是为何?是为了圆了当初我的愿望,还是存了别的目的?”
辰修脸上尽显无辜之色,道:“陛下此话何意?臣有些惶恐。”
辰夙朗笑出声。
“哈哈……惶恐?
三哥做下这些事时,可曾惶恐过?
你让我念在同胞之情?可你们又可曾念在同胞之情的份上,放过我?
我本无心于皇位,只想闲散于天地之间,与挚友、良人执剑天涯。
你们可曾知道,父皇的诏书之上,继承皇位之人的地方留了空白。
是你们,是你们将我一步步逼上了这九五至尊的位置!是你们间接的害死了南煜,害了我!”
辰夙的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不止。
当他拿到诏书的那一刻,看着那一处空白的地方,他便清楚了。他的父皇给了他选择,若是他不愿,便可以写上旁人的名字。只是……他却再也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辰修垂下了头,愧疚的声音从唇间传来。
“夙弟……我没有想过要害你,也没有想过要这九五至尊的位置。
我只是……只是不满父皇过于偏爱你,所以才想将你放出宫去,这样也许父皇会因为气愤而与你生疏。”
不知为何,此刻辰修之言,辰夙却再也不想相信。
他原本尊敬的二哥,处心积虑要他性命,敬重的三哥,谋求算计。就连他的父皇……对他也诸多欺瞒。
然而,这世间让他愿意相信的男子,早已随风消散在了天地之间,再寻不到一丝痕迹。从此随着明月清风、山川河流,融进那延绵不断的思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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