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十载悠悠 裁诗论文
至于薛乐为人就是老实许多,做学问很刻苦,布置的作业,他完成的最好。
陆通最满意就是王水仙,冰雪聪明,举一反三,很多字自己没有解释,她就已经明白了。在三个月前,王水仙读诗经,还发现了叶韵的问题。
这样一直到了恭明七年春节过后,陆通让这三个人到了自己的书房。这书房是知县拜访几次之后,王员外送给陆通的,陆通倒是没有拒绝。
进入到书房,陆通对着三人对着他们说:“你们三人训诂音韵字义的根基已经有了,现在我要传你们经世济民之道,读书人有三个方法治理天下,最下便是德刑,曹有三策,宋有十答。太祖高皇帝查百代之法,制《大虞律》。人臣得之,可为循吏。吏治清明,百姓富足。”
“这第二便是礼运,以礼运行天下,人臣得之,可为贤相,小康大有,治世升平可得。”
“这最高的便是洪范,洪者,大也,范,规范。这是读书人所知最大的治世规则,人主得之,奠万世基业,定千载江山。人臣得之,致君尧舜,移风远古。”
三人看了看对方,薛乐最先开口说:“先生,我想学德刑。”薛声想了想好奇的说:“先生,我想学洪范。”
陆通摇摇头,解释说:“你的心性不适合学洪范,你学礼运吧。水仙,你聪慧异常,我管你骨骼,乃是大富大贵之人,我朝科举不分男女,你或许能中一个女状元也不一定。”
陆通说完,交代三人下午放学之后到书房来,而且自己传授的不允许告诉自己父母,三人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日,三人上午和同学一起学习经书,下午就由陆通私自传授他们治世之道。三人也慢慢的变化着,薛乐不时的找薛安国要地契田书这些东西,有时候要听集里的人讲述县令判的案子。
至于薛声,反而沉闷下来,整天不是看书就是写东西,薛安国见薛声安静下来,心中高兴万分,也不多打扰。
至于王水仙,还是一如往常,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当然薛声兄弟知道,王水仙所学已经超过他们想象了,陆通所知道的,自己所感悟的,全都传授给了王水仙。
学生开始学论语的时候,陆通教他们学的是朱注论语,而这三个弟子除了学朱注,还有学何晏注。
在薛乐两人兄弟离开之后,陆通对着王水仙说:“你可知道学而三句何解?”王水仙恭敬的说:“弟子不知。”
“学而时习之,学到的事情要在是适当的时机去用,习我在第一天就已经给你们说了,今天我要传你时,孟子有言,素王,圣之时者。易经一书也是讲时,易经对于占卜没有用处,那是古人将多次占卜得出的结论而编纂而成,学易不知时,就算是没学了。”
“这个解释和古注不同,无论曹学还是魏学,都是假圣之学,自从曹武帝之后,独尊圣学,建立学校,功名利禄之路一开,圣人学问就坏了,历代注解家不过借圣人之书,行自己之道。而我将传你真圣之学,为万世制宪。”
王水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待陆通停下来,询问说:“老师,你曾经说过曹儒家法师法相传,一人独治义经,去古未远,源有依据。而且曹儒的讲究疏不破注,注不破经,何来假借?”
“源头的确有依据,然而你忘了,曹儒治《春秋》五家,治《易》四家,《礼》有大小戴,《诗》有齐鲁韩,《书》有古今文。诸家嘈杂,何家得圣人真意呢?欲要解经,必须以经解经,注疏皆只能参考。圣人弟子编纂《论语》,其中真意只有在论语之中求。我且问你,何为好学?”
“学而不倦,这算好学吗?”
“不是,论语有言,不迁怒,不贰过。这才是好学,圣人讲究用,你读书能培养出你德行才算好学,若是读书只是记住上面的文字,不过两脚书架。”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每天会花半个时辰来教你论语。”
陆通交代完毕,接下来的日子就开始教授王水仙论语。
王水仙也不时的发问,师徒在相处的时候,陆通想到自己求学的时候,自己第一次听到老师教授《论语》的时候,汗流浃背,只觉自己以前的书白读了。
春去秋来,寒暑转换,陆通在薛家集又过了十一年了。
这十年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在恭明七年冬,圣人因病驾崩,谥号惠皇帝,庙号英宗。太子登基,第二年改元延庆。
延庆过了十年,圣人又改年号为景福
景福元年端午,知县在家中设宴,邀请陆通参加。在客厅,知县叹息地说:“接舆,老夫已经调任南直隶府天仁县知县,不久便要去述职,不知道接舆是否有兴趣和我前往南直隶府呢?”
“固所愿。”
陆通没有推辞,薛家集已经待了五年了,自己也差不多厌倦了。自己三个弟子已经成器了,去年的秋闱,两人都中了秀才。
自己能够指点差不多已经都指点了,接下来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知县见陆通答应,不由大喜,对着他说:“待我到了南直隶府,想办法让接舆你补一个监生,让你有一个出身,这白衣实在不太适合接舆你。”
“多谢兄长厚爱,只是小弟实在无心科举,一进考场就六神无主,看来时候未到,朱衣尚未点头。”
知县见陆通执意如此,也不在多话。
离开知县府,陆通召集自己的学生,告诉他们离去的消息,诸位弟子虽然不舍,但也不敢多留。陆通勉励了一下他们的学问,然后将自己的房间的东西装好,让知县的人抬去。更写了一封信,知县一家离去,自己协同多有不便,自己独自一人先去离去。
在离开的晚上,薛家集中凑钱设宴,王员外更是杀了一头猪来招待。在宴会上,首先王员外感谢陆通这些年的对自己女儿的照顾,然后送了一封银子,当做盘缠。接下来就是薛安国,薛安国这个农家大户,能出两个秀才儿子,他高兴都要疯了。
他在宴会上真是千般感谢,陆通只是微笑的听着。在宴会结束之后,陆通写了一封信,让王员外交给王水仙,里面写着书单。王水仙现在已经得到了她的读书之法,剩下就是博览来丰富自己。
贤贺府河阳城听月楼,一如往常平静,掌柜看着四周的客人,脸上挂着自己习惯性的笑容。他不时看着楼上,今天楼上可是有两位贵公子陪着虚空大师在楼上谈论诗句,他吩咐小二一定要小心,若是错了什么差错,小二就不用在待在这里。
“科头跣足挖野菜,醉卧狂歌号酒仙。正是那日上三竿眠不起,算来名利不如闲。从古来争名夺利的不干净,教俺这江湖老子白眼看。”陆通敲着皮鼓,放声高歌而来,他衣裳褴褛,头发散乱,三分像乞丐,七分像疯子。
掌柜见到这种人,心中自然不悦,连忙走到大门,拿出一串钱对陆通说:“小店薄利,阁下还是去其他家卖唱吧。”
陆通接过钱,恭敬的弯腰说:“老丈高义,小的这里有四句话送掌故,一祝掌柜无病无灾长命在,二祝生意兴隆客常来,三祝子孙有福佩紫带,四祝家和万世永开泰。”
掌柜听到这话,心中不悦顿时去了几分,让小二拿了两个包子来说:“好说,好说,多谢吉言,多谢吉言。”
陆通拿着包子准备离开,楼上突然传来声音说:“卖唱的上来吧。”掌柜听到这话,连忙说:“张少爷,这人面容不洁……”
“无需多言,带他上来吧。”
掌柜无奈,只好走在陆通的身边对着陆通说:“上面三位可千万惹不得,一个是本府知府儿子,一个是行军督元帅之子,至于那个和尚,乃是京城所来,不少大官的堂上客。”
陆通不以为然的点点头,走上楼。两位公子哥和一个和尚见他上来,面上不由露出厌恶的神情,不过和尚还是先恢复神色,微笑的说:“听你刚才鼓词,似乎粗通文墨,我三人以诗会友,一时难分上下,还请你帮忙裁断一下。”
陆通点点头,随口问:“不知道诗在何处?”
虚空对着小二使了一个眼色,小二拿起一位公子面前的纸,递给陆通,陆通接过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杨柳遇了春了时,生出一枝又一枝。好似绿草树上挂,恰如金线条上垂。”
陆通看完,强忍笑意。虚空对着那位公子说:“张相公,你这诗真是巧妙,这最后两句可是深的杜诗精髓,这一枝字押韵真是巧妙,我想京中公子,没有几人能比的张公子你了。”
另外一个公子哥也开口说:“轨如兄,真是字字学老杜,章法严谨,让人回味无穷。兄之高才,小弟深服。”
陆通见张轨如满意的点点头,也放声大笑的说:“好诗,好诗,此诗有盛晋遗风,杜李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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