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冰上的女子


热腾腾的馄饨端上来,叶裁衣惬意地呷了一口汤,浑身都暖了起来。

        孙沛泽带着笑意看着她。

        叶裁衣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孙沛泽拿起勺子搅动了一下,说道:“太烫了,放一会儿。你明天还出来玩吗?”

        叶裁衣吃了一口鲜香的馄饨,说道:“不知道,看醒来之后想做什么。”

        孙沛泽知道她被养在宅子里肯定自由些,那公子又许久不在,她每天肯定闲得发慌,想想那公子只知道给她买东西,应该从未认真带她去玩过什么有意思的。

        便说道:“你才来这里,肯定不知道好玩的去处。”

        叶裁衣被勾起了兴趣,说道:“哪里有什么好玩的?”

        孙沛泽说道:“城外的永善河,冬日里冰层很厚,常有人去那里滑冰,而且河边有许多小酒栏,可以一边围炉饮酒,一边远眺旷野,还可以看到有人在冰上跳舞。”

        叶裁衣听了有些神往,说道:“那我明日去看看。”

        孙沛泽心里一喜,想要邀她同行,可又不想太过直白,怕把她给吓跑了,只好压下心里的话,心不在焉地吃起饭来。

        叶裁衣回到家中后,小竹和小梅两个立时围着她进了正房,叶裁衣跟她们两个说了一会儿话,忽地想起来,问道:“你家公子走了几天了?”

        小竹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说道:“夫人每日都问,能真不记得吗?公子走了整整二十五日了。”

        叶裁衣哦了一声,脱下外衫递给小梅,又说道:“不知他回不回得来,快过年了,我们明日去买些东西,年前你们自己家去,在家里过个好年就是了。”

        小梅和小竹心里惊喜,却又不敢应,小梅说道:“我们若家去了,公子和您”

        叶裁衣说道:“我们有手有脚的,也不在意那几天跟前没人。”

        两个小丫头便喜滋滋地给她去烧洗澡水了。

        夜里叶裁衣躺在被窝里,迷迷瞪瞪之间,见眼前出现一个个金字,有个衣衫招摇的身影飘飘然踏过那一个个金字,她觉得这个身影十分亲切,便也跟着他踏过这些金字。

        第二日醒来,她只觉得特别累,像是一晚上没有睡一样,仔细想了想,也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

        她起不来床,便让小竹和小梅去买东西,自己抱着被子继续睡了过去。

        小竹机灵一些,让小梅出去玩顺便买些年货,自己在家守着叶裁衣。

        孙沛泽在永善河边的酒栏里等了整整一日,酒热了一回又一回,都不曾见到她的身影,他心里空落落的,以为是那公子回来了,派人去周三爷家找满儿打听,得知那公子没有回来。

        那应该就是她猜到他的意图刻意躲避了。

        孙沛泽喝了一夜的酒,醉眼朦胧地睡倒在小酒栏中,北斗星高高升起时,人还是在那迷醉着,酒栏的掌柜不敢唤他,只好让小二去孙家叫人。

        小二刚走到半路上,就见周承祖领着四个小厮在街上瞎晃,周承祖见他要往孙家门口走,便让人把他喊了过来。

        周承祖看着这小二,不太熟,应该不是城里哪家酒楼或者馆子里的人,便问道:“孙公子是在你们家吗?”

        小二说道:“正是,孙公子在永善河我们家酒栏里醉着呢,这会儿了都还没醒来,掌柜的叫我来孙家叫去接呢。”

        周承祖觉得自己应该是听茬了,问道:“你说的是孙二公子?”

        小二肯定地说道:“是孙二公子,今天一早就来了,巴巴儿在那看了一天别人滑冰。”

        周承祖心里一乐,给一个小厮吩咐道:“去孙家说一声,就说孙公子今晚到我们府上下榻。”

        说完之后他带着剩余三个小厮以及小二一同去了永善河。

        孙沛泽能屈尊降贵地去喝个大醉的地方,酒应该确实不错,他这会儿正无聊呢,不如就去寻一寻着好酒。

        等端起那家酒栏里的酒灌进口中时,周承祖勉强把酒咽了下去,看着对面醉得胡言乱语的孙沛泽,表示十分不理解。

        忽而眼睛转了转,凑到孙沛泽身边,低声说道:“孙沛泽,那小娘子来找你了。”

        孙沛泽立即抬起头来茫然四顾。

        周承祖拍着腿大笑,“哈哈哈哈,真就那么喜欢吗?不就是别人养的玩意儿吗?真那么稀罕?”

        孙沛泽没有看到想见的人,脑袋沉重,又趴到桌子上睡了过去。

        周承祖觉得没意思,让掌柜给孙沛泽披了条被子就留他睡在那,准备明天等他醒来了嘲笑他,又留了一个小厮在那看着他。

        周承祖自己带着两个小厮顺着永善河的边沿走准备回城去,夜来寒风阵阵,结冰了的河岸上尤其地冷,周承祖裹着厚厚的斗篷,走一走脸上虽冷,身上反而出了薄汗。

        黑黢黢的河岸,也就一边零星几家还亮着灯的小酒栏照明。

        他白天睡了一天,这会儿格外精神,正琢磨着一会儿去花楼里找相好的叙叙话,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

        他走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什么不太对,转过身去,身后两个小厮木着脸,面色青白,阴阴地说道:“少爷,该回家了,夫人生气了。”

        周承祖登时毛骨悚然,他还未曾娶妻

        叶裁衣早晨起来想起前天孙沛泽说的永善河,便想去看一看,又怕自己找不着路回来,索性就带上了两个小丫头。

        小竹小梅穿着厚实的棉衣,看着像两个棉花骨朵一般十分可爱。

        永善河上果然已经有许多人在冰上走动、玩耍了,叶裁衣不敢下去,便带着小梅小竹坐到一家酒栏的檐下,店家拿出来一个小泥炉,热腾腾地温着一壶酒。

        叶裁衣喝了一盏,觉得这酒干辣爽利,十分适合当下这辽阔凛冽的情景。

        但她也没有多饮,吹着冷风看着冰上众人,不知不觉就发现了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准确来说是有一个年轻男人,很不对劲,他跟在一个女子身边,却像是一副惧怕的样子,那女子穿着薄薄的衣裙恣意地在冰上滑来滑去,他不会滑,却跟在那女子身后跑,没几步就摔一跤,看着特别痛。

        可是每一次他都会爬起来,继续追着那个女子跑。

        奇怪的不止这一点,而是周围的人似乎都对他们视而不见,两个人横冲直撞,撞得别人转圈圈别人都不理会他们。

        叶裁衣揉了揉眼睛,指着不远处冰上的两人,问小竹和小梅:“你们看得见那两个人吗?穿薄紫洒金袍的年轻公子跟一个穿粉蓝夏衫的女子。”

        小竹小梅捧着酒盏喝得脸颊微红,抬眼看了看,摇了摇头。

        小梅说道:“夫人喝醉了?这么冷的天,谁会穿夏衫出来啊。”

        叶裁衣更诧异了,那两个人分明就还在那里。

        她正要起身去河岸边细看,忽然眼前一个人影站在她面前,说道:“觉得这里怎么样,可还好玩?”

        小竹和小梅一见他,便想起是他那日冲撞了夫人,脸色有些不好,说道:“公子还是自去他处,不要惹人闲话。”

        孙沛泽觉得这两个丫头特别地讨厌。

        叶裁衣见有人来了,便指着那冰面,说道:“你看,你能看见那冰面上的两个人吗?尤其是那个女子,穿着粉蓝色的夏衫。”

        孙沛泽不顾小梅小竹不满的目光,拢着斗篷蹲在叶裁衣身边,抬头望了一眼,压根没有看到什么穿着夏衫的女子,又想着叶裁衣应该是喝糊涂了,便哄道:“看到了,衣裙翩翩的,也不怕冷,你别学她,省得冻出毛病。”

        小竹一愣,心里骂道:“光会骗人的狗腿子,勾搭良家女子的浪荡子。”

        叶裁衣见她的眼睛果然没出问题,便说道:“那周围人怎么看不见他们,任由他们撞呢?”

        孙沛泽侧首呆呆地看着她的侧脸,说道:“许是觉得那人有病呢,那么奇怪的人,谁敢跟那样的人说话。”

        叶裁衣觉得他说的颇有道理,只是那个在冰面上不停摔跤的年轻公子此时鼻青脸肿的看着委实惨了一些,不知道他准备摔到什么时候。

        于是叶裁衣一直盯着那冰面看,孙沛泽在一边盯着她看,小竹小梅恶狠狠地监视着孙沛泽。

        临近黄昏时,冰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可那两个人还在上面,女子似乎不知疲倦地在冰上跳舞、滑冰,那男子还是追着她跑,看着似乎已经筋疲力竭了。

        叶裁衣觉得他要是在摔下去恐怕真的得死在冰上。

        她起身就往河岸边走,孙沛泽和两个小丫头亦跟在她身后。

        她刚一走到河岸边,那女子轻飘飘地滑到她面前,冲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冰凉刺骨。

        周承祖觉得自己快要交代到这里了,他不受控制地跑到那女子身边,却见孙沛泽正站在一个美貌女子身后。

        尽管他今天向许多人求救,别人都看不见他,他此时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叫孙沛泽。

        叶裁衣看了一眼周承祖,又看了一眼孙沛泽,问道:“你们认识?”

        孙沛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周承祖今天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听到他看到他,简直喜得都快哭出来了,他流着泪求叶裁衣,“姑娘,你不必问他,没有人看得到我们两人,求你救救我啊,我被这妖女控制得不得脱身,再滑下去我真的要被自己摔死了。”

        叶裁衣觉得事情真的特别不对,便噤了声,没再说话,反而是看着那个女子。

        那女子纯净的眼睛也好奇地打量着她,忽又笑得天真无邪,伸手去摘她头上的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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