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倾心
孙沛泽指尖轻轻磋磨着,方才慌乱间摸到的那只手软腻的触感还留在指尖,他心里乱哄哄一片,此时脑海里除了方才那张娇媚的脸什么也不剩。
蒋涵终于被从家里放出来,兴高采烈地说了一路的话,发觉一旁的人一点回应也没有,扭过头去见他目光莹莹,神思缥缈,便猜到了他是看上方才那位小娘子了。
蒋涵推了他一把,见他回过神来,才说道:“孙兄,你可莫要胡思乱想了,没听方才那丫头唤她夫人吗?人家已经是有夫家的人了。”
孙沛泽何尝不知道,只是他也控制不住自己,见蒋涵戳穿了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便说道:“自然是的,蒋兄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在想方才似乎把那小娘子撞伤了,回去要不要让家里下人去拜望一下。”
蒋涵打趣道:“得了吧,孙兄,你在我面前倒说这些作甚,还大张旗鼓地去探望,这事若让她夫家知道,她还有活头吗?”
孙沛泽随意支吾了过去,蒋涵也不欲与他在此事上多言,二人一同进了一间酒楼,待伙计把他们引到二楼雅间,匍一进去,炭火暖意与酒菜香气扑面而来。
穿着一身薄紫洒金袍的周承祖正与三个十六七岁的秀美女子划拳玩,一室的莺歌笑语。
他们一进去,那三个女子便起身见礼,孙沛泽心下觉得无趣,没有理会,兀自坐到一边。
蒋涵倒是一一见礼,说道:“各位妹妹可好?”
一个女子说道:“有什么可好的,你家夫人看你看得太紧了,想见都见不上。”
另外两个便也调笑了起来。
蒋涵心里有些不悦,自己夫人岂是这些女子可以议论的,当下脸就拉了下来。
周承祖见状暗骂这些女人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不过蒋涵许久不出来,好不容易一同出来饮酒作乐,他也不想让场面太难看。
周承祖起身拉着蒋涵坐到身边,又对那几个已经噤声的女子说道:“你们好好伺候酒菜就行,嘴别伸得太长,以为谁都是你们说得的?”
又对孙沛泽说道:“孙兄,你过来坐,咱们跟蒋兄一同饮几杯。”
孙沛泽坐到他身边,拿着酒杯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
周承祖见状问道:“孙兄这是怎么了,昨日不是还说要好好同我们不醉不归吗?”
蒋涵说道:“还能为什么,方才来的路上冲撞了一位小娘子,这边记挂上了。”
孙沛泽饮了一杯酒,这回倒是没有否认。
周承祖是个爱看热闹瞎起哄的,当下就来了兴致,酒菜都不管了,一心打听这事,因问道:“哪家的小娘子?我可知道?”
孙沛泽说道:“就是你三叔家隔壁,此前一直没见住人。”
周承祖恍然大悟道:“你说那家啊!我倒是见过那家主人。前几日我三叔生病,我前去探病,对,就是上次的下雪的前一天。
那天黄昏时我刚从三叔家出来,一位披着斗篷戴着风帽,看不清样貌男子从马车里抱出来一个用斗篷裹得严实的女子进门去了,行走间斗篷露了一角,我瞥见了她的下巴,倒是生得白净秀气得很。”
孙沛泽忙说道:“你可知道他们的来历?”
周承祖摇了摇头,又道:“这有什么,把我三叔家的小厮叫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孙沛泽忙起身出去,给守在门外的小二扔了一把钱,吩咐道:“去周三爷家叫满儿过来,就说是周四公子让他来的。”
小二捂着钱乐颠颠地去了。
屋里暖烘烘的,周承祖又非让那几个女子讲跟其他客人的故事,三个女子便是尽挑着那些能挑逗人的讲,听得三人都生出些热意,周承祖抱着一个女子就要亲。
门外忽然有人敲门,“四公子,我是满儿。”
周承祖看热闹的心瞬间占了上风,他抱着那女子,唤道:“还不滚进来。”
门一打开,进来一个四十五六的干瘦男子,佝偻着身子,满脸精明,扫了一眼屋里的人,垂手打趣道:“呦,孙公子,蒋公子好,我的爷,这么好的酒席,叫我这么个粗人来公子都不嫌煞了兴致。”
周承祖笑骂道:“你个老精怪,作什么腔调呢,以往我有好事儿,哪里把你撂下过?”
满儿一笑,老脸喜得皱成一片,“要说怎么全城都知道我们公子是个体恤下人的慈善人呢,三爷每日想起您来就夸啊,您今日唤老奴来,是有什么事儿让老奴能为您办的?”
周承祖把怀里的女人一丢,扯过满儿按在孙沛泽身边,为满儿倒了杯酒,满儿忙起身称不敢。
周承祖把他压着坐下,把酒塞到他手中,眼睛往孙沛泽那边划拉了一下,满儿登时明白了今日来应该是为着孙沛泽的缘故,加之周承祖往日的纵容,满儿推让了几番也就自如了起来。
周承祖凑到满儿身边的位置,说道:“是这样,听闻三叔隔壁搬来了一家人,你可打听过?知道他们的来路吗?”
满儿这种惯会寻情钻眼的自然观察力极强,他当然知道隔壁住着一个年轻妇人,心里瞬间就明白了孙沛泽是看上了那个小娘子。
便说道:“知道一些,只是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别嫌老奴说得难听,但老奴看那样子,那小娘子倒像是被什么富贵公子养在外面的。”
一听不是别人的正室夫人,孙沛泽眼睛一亮,就连一旁的蒋涵也把耳朵支了起来。
满儿说道:“他们来的第三日,那公子带她出门买了许多东西,上门送东西的都有不少熟面孔,就锦绣楼的那许老板,都亲自上门送东西了,路上碰到喜滋滋的,还说又来了长久客人,要好好招待呢。”
周承祖咋舌道:“许老板都亲自去送?那公子到底是什么来路,那么阔绰。”
满儿把嘴一瞥,说道:“可也就那一回,第二天一早我就见那公子走了,到今天也有大半个月了,未曾见回来过。照那种人,家世自然是不小的,可那府里不说老夫人老太爷了,就是奴婢也是他离开当天才领回了两个。”
孙沛泽想了想那小娘子的脸,妩媚勾人又带着些纯真,像菟丝花一般柔弱,越发觉得可能真是被人养在外面的外室。
周承祖直接下了定论,“那应该就是被养着玩儿的小娘们儿,应是腻了或者家里长辈管得严才一去不回的,孙兄,我说,你若真喜欢,尽管去就是了。”
蒋涵觉得有些不妥,“又不知晓那公子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脾气,若是他回转过来,知道了此事,要打杀了那小娘子该如何是好?”
孙沛泽一想,觉得也是,不过知道她是个被养在外面的之后,越发觉得触手可得,躁动的心压都压不住。
满儿笑道:“蒋公子这担忧是有道理的,但是论起来,那公子又不常住在这里,得手几回他怎么会知道?就算他回来了,那小妇人肯定不敢说出去,即便那公子知道了,一个外室,丢开手换一个就是了,谁会为她犯下人命官司?”
周承祖惯会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这下心里火热得不行,十分想促成这件事,喝了一杯酒,说道:“孙兄,怕什么呢?她一个独居妇人,又是个逢迎人的,小意勾搭几下,多使几个钱,还不是任你揉捏?”
孙沛泽点了点头,竟认真思考了她的未来,说道:“倒也是,她要跟我的话,我养着她也是可以的。”
蒋涵见他像是劝不住了,也不愿意说扫兴的话伤了情面,便嚷嚷着要同那几个女子吃酒。
一时席散,其他三人一人抱了一个女人进了酒楼的客房,孙沛泽出门醒酒,醉眼朦胧地走在街上,一不小心,醉时揣在怀里的酒盅落到靴子上,又咕噜噜滚了出去。
前面一道倩影俯身捡起酒盅,递到他面前,那女子笑道:“喝酒喝得揣着杯子到处跑。”
他使劲眨了眨眼,待看清了她的样貌,心又砰砰跳起来,“是你?我今日可曾把你撞疼了?”
叶裁衣把酒盅递给他,大方地说道:“我没事,你倒像是有事,大冷的天喝得醉醺醺的在街上游荡,都不怕被人给抢了。”
他被她逗得心情舒畅,笑道:“这里没人敢来抢我,你怎么一个人出来走动,那两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怎么不知道跟着伺候?”
叶裁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觉得自己出来自在些,不喜欢有人跟着,不过这里我没来过,绕来绕去的竟找不到路了,想问路也不知道住的地方叫什么。”
这羞涩又迷糊的样子让孙沛泽心里早软成一片,同她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软了许多,低哄道:“那我带你回去?”
叶裁衣嗅了嗅鼻尖的酒气,说道:“你醉成这样,能记得路吗?不如你告诉我我那屋子在什么巷子,我打听着就回去了。”
他醉眼惺忪又颇为得意的说道:“我闭着眼睛都能在这座城里转三圈,怎么可能记不得路。”
叶裁衣见他这么乐于助人,便说道:“那好吧,劳烦您引个路了。”
孙沛泽跟做梦一样,脚下飘乎乎地,一旁跟着个软糯可爱的人,她生得粉白剔透的,眼睛含着晶莹的水光,仿佛轻轻掐一下脸,那眼里就会落下泪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走动间绣粉花的鹅黄裙子下不时有粉色绣鞋的鞋尖时隐时现,他只觉得眼有些花。
“夫人姓什么?”
叶裁衣回道:“姓叶。”
“那你家主人姓什么?”
叶裁衣回道:“他姓姜。”
孙沛泽说道:“似乎不曾见过。”
叶裁衣笑道:“自然,我们也搬来没几天。”
孙沛泽又问道:“那他是做什么的?”
叶裁衣回想了一下,说道:“似乎是做生意的,有些忙,已经去外地了。”
“哦,”孙沛泽更加笃定了她只是个外室的想法,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那么大方纯真,又自觉帮她找补,想来她只是年纪小,没什么活路才委身于人做见不得人外室的,这便又心疼了起来。
他柔声说道:“那你原本家是哪里的?”
叶裁衣自然不记得了,尴尬一下,说道:“我有些不记得了。”
孙沛泽一想,真可怜,还是从小就被卖了的,当下就想把她从那人手里要出来,带回家里好歹做个过明路的正经妾室,不让这雪团般的人再在外面经历生活的波折。
叶裁衣远远望着巷尾的馄饨摊子,惊喜地说道:“我记起来了,这个小摊子我曾来过,再过两条巷子就能到家了。”
孙沛泽自然知晓,心里却有些不舍,说道:“我这会儿有些晕,方才光顾喝酒了,饭也没有吃过,你能不能陪我到那吃碗馄饨?”
叶裁衣也找路也找了许久,这会儿也有些饿了,而且又是光明正大的地方,她意识深处觉得这样的地方旁人应该也不会说什么闲话的,便说道:“行,你晕乎乎地还能送我回来,我请你吃吧。”
可从来没有女人请他吃过饭,孙沛泽觉得她可爱,十分乖顺地跟着她坐到小摊子的小凳子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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