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西市
不愧为北衙禁军飞骑将军，李诚在太医署一觉醒来，身体竟然神奇康复。
本来狄仁杰劝他在此多休息两天，可是听说要去胡人聚集的西市探访，坚持要求与之同行。
狄仁杰当然理解李诚的心情。
刺杀他的突厥刀客应该就藏在那里，再次遇到，绝不手下留情。
一大早，狄仁杰和李诚紧急赶往长安西市，主要是为了调查天竺方士娑婆寐的底细。
前中天竺国王阿罗那顺常年住在西市繁华街区。
而此人无疑是最了解娑婆寐的人，狄仁杰希望能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
其次，还想顺路到噶伦加措家去一趟。
毕竟与这位吐蕃使臣结交一场，馈赠抚恤、灵堂祭奠，这些都是应该的。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清晨的长安西市已是热闹非凡。
各类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各种肤色、各种服饰的异域商人随处可见，旗幌招展，生意兴隆。
狄仁杰和李诚按图索骥，来到一处寺庙附近的铁匠铺。
尚未靠近，便听到叮叮当当的打铁之声不绝于耳。
一位身体强壮、满脸卷曲胡子的天竺壮汉正在赤膊抡锤，熊熊炉火映亮了他黢黑的脸庞。
李诚当然认识此人，面露鄙夷之色。
“哎，道雏，看到了没有？那个胡子拉碴的天竺铁匠就是你要找的人，前中天竺国王阿罗那顺。”
狄仁杰感到疑惑，远远朝那人仔细打量。
“李将军，圣人宽厚仁慈，德行高尚，不仅赦免阿罗那顺等人死罪，而且还封官加爵，长安偌大府邸安置，按月领取俸禄，可谓衣食无忧，他为何却常年住在这西市街区？”
李诚懒得思想这些琐事，大手一挥。
“老子也不清楚啊！你可以直接问他！”
狄仁杰一乐，走到阿罗那顺面前，客气地拱手施礼，与之打着招呼。
“天师道，狄仁杰。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阿罗那顺头也不抬，兀自打铁不止，就像根本没有听到，只是他抡锤打铁的动作明显加快了。
狄仁杰见状尽量和缓口气。
“阿罗那顺，可否借一步说话？狄某奉圣人命办案，事态紧急，还望阁下予以合作。”
当啷一声响。
铁锤直接丢在旁边，阿罗那顺对狄仁杰正眼不瞧，扭头进了屋，顺手关上了房门。
狄仁杰见状不禁皱起眉头。
旁边脾气火爆的李诚更是压不住火气。
突然抬脚就要踹向房门，幸亏被狄仁杰及时拦阻。
“哎，李将军，你干什么？”
“抄家！既然阿罗那顺给脸不要脸，老子也没有办法，就只能用拳头跟他说话了！”
说着，李诚又要往屋里闯。
狄仁杰无奈地将他拦下。
“李将军，你就不要进去了。让我和阿罗那顺单独谈一谈。”
狄仁杰审时度势作出安排，推门进屋，将李诚单独留在门外。
其实，看到前中天竺国王阿罗那顺那张臭脸就来气，李诚也不想跟他多打交道。
待在大街上也挺好，至少心里不憋得慌，喘气舒服些。
此时，身着黄金铠甲的飞骑将军李诚像尊门神一样，威风凛凛守在铁匠铺的门口，镇静无畏的目光扫向周边，观察左近动静。
附近有不少人都有意无意地朝这边观望，眼神冷漠。
其中诸多可疑者更是迂回靠近，似乎暗藏利刃。
李诚注意观察，发现前次在西市遇到的突厥刀客，以及那个耳聋眼瞎的西域老妪也在其中。
对方明显有备而来，人数越聚越多。
李诚不屑地冷笑，朝突厥刀客招手，示意对方近前。
突厥刀客却远远兜着圈子，不肯轻易靠近，疑惑的眼神里藏着惊讶。
明明前次已经刺杀成功，飞骑将军应该命丧黄泉，没想到他却安然无恙，再次于西市公然露面。
看来此人果然不能小觑。
或许有所忌惮，对方就像一群饿狼，始终围而不攻，小心翼翼。
“呸！”
李诚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手扶佩刀，朝突厥刀客步步逼近。
仇人近在眼前，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你不动手，老子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李诚怒目而视，步履沉稳前行，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能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
突厥刀客则面不改色，稳稳站在原地，等着他过来。
两人越来越近，目光交锋，各不相让。
一位戴着狐皮帽的回纥顽童从旁边店铺冲出，不小心跌了一跤，正巧摔倒在李诚的面前，哇哇大哭。
下意识地伸手，李诚正想扶起顽童，忽然眼角余光观察到——
突厥刀客有个拔刀的不起眼动作。
“不好，有诈！”
李诚心里一紧，闪电般拔出佩刀。
就在他的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倒地顽童悄悄摸出一把匕首，恶狠狠朝他的裆部捅去。
“噗！”
顽童的脸上露出狞笑，随即笑容僵在脸上，倒在了血泊中。
他瘦小的身体已经断为两截，那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被李诚干净利索地一刀斩杀。
李诚手里的佩刀正滴着鲜血。
原来，自进入西市的那一刻起，飞骑将军便提高了警觉。
上次之所以不小心中招儿，是因为自己太过大意，如今故地重游，怎么可能再次阴沟翻船？
轻易识破回纥顽童刺杀意图，不足为奇。
“嗖嗖嗖……”
暗器接踵飞来。
李诚不躲不闪迎上前去，挥刀欲砍，突然暗器在空中爆裂开来，街面上顿时烟尘弥漫。
阴险！
竟然是石灰。
李诚气得哇哇大叫，眯缝着眼睛左冲右突。
对方人多势众，也纷纷行动起来。
一位悍妇端着笸箩冲过来，正要朝李诚泼洒铁钉，结果被飞骑将军一刀砍掉了脑袋。
又有一名壮汉猛扑，从背后将李诚死死抱住。
李诚见挣脱不开，迅速拧动身躯，施展干净漂亮的过肩摔，直接将对方撂倒在地，反手再补上一刀。
对方仗着人数优势，前仆后继冲来。
李诚从容不迫，一把佩刀掀起凌厉攻势，与之混战在一起。
鲜血飞溅，漫天洒落。
一时间，杀得天昏地暗，西市大街扬起一场血雨腥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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