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偷看
去年这个时间，夏令营差不多要开始报名了，不知道今年的计划去哪座城市。
下午自习课，王丽娟在班上提了这件事，今年与往年的主题不一样，这一次夏令营要参观的城市是华东五市——杭州，上海，苏州，无锡，南京。
去年去西安，阳灿家里人就不同意，但今年不同，好在姑妈阳冬群说服了她爸。
报名缴费的时间就在这一个星期之内，艾佳也想参加，可她晕车的毛病很严重，平时回家坐公交十几分钟的车程，都会晕乎的不行，曾经还给自己扣了顶“帽子”——晕车晕船晕摩托。
阳灿也觉得可惜，其实这次想参加，有一部分其他的原因是关于去年传谣祁航是在夏令营喜欢上魏麟懿，即使后来知道是假的。
她已经笃定他一定会参加，所以才一直劝说家里人的，她也想见证一次她不曾见过的他。
这次报名人数一共有21个人，男生9名，女生12名。
私下里，女生已经开始计划谁和谁酒店住一间房，几个人拼些日用品。听王丽娟介绍说还是两人一间房，单出一个男生会和其他班凑合。
阳灿遗憾的看着艾佳，谁不想睡在舒服的大床上和好朋友聊天说笑呢。
陈静怡拉着陈静雯走了过来，问她:“约好和谁一起住没？”
阳灿双手捧着脸，叹气道:“等会儿问问茜茜吧。”
“那个，我……”陈静怡的手按在了她的肩上。
“阳灿——”
“诶！”阳灿扭头回应喊她的人。
刘璐挥了挥手，示意让阳灿过去。
阳灿看了眼陈静怡，从旁边绕着走到刘璐座位，问她“怎么了？”
“咱俩住一间房吧，茜茜想和缪琪一起住。”
“好呀。”
阳灿欣然答应了。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阳灿每天都在期待着放暑假的那一天。为了不辜负家里人出的那份钱，学习上也愈发努力，在期末考试中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放暑假第五天出发，期间阳灿做了许多准备，买了酒店三件套，零食，还有最不能缺少的辣椒酱，听说华东那边的菜式是偏咸口或偏甜口的，当地人都不是很能吃辣，也怕自己嘴太挑不习惯那边的饮食。
放假第一天，艾佳陪着阳灿在商场里逛超市，买了很多东西。艾佳挑了几袋的零食托阳灿拿给程成，阳灿嘴上啧啧嫌弃着，却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因为旅程需要乘坐高铁，他们需得坐大巴车赶往渝城的高铁站乘坐高铁。
高铁票是上午十点整，要赶在这个时间之前到达渝城才行，所以学校通知夏令营的学员们要在7月17日早上四点半在学校会议室集合，清点完人数的讲完注意事项后大，五点半正式出发。
十几辆大巴车就停在校门外的马路边上。
出发前一晚，阳灿在家里收拾行李。往年寒暑假期她都会回南城老家，今年也不会例外。
夏令营的时间总共才一个星期，她当然不会按计划和同学们回江城。返程时，高铁会经过蓉城，姑妈一家人也会去蓉城度假，顺便在高铁站接应她。这是由于学校出于安全着想，学生必须有家长接送才能离开大队伍，这样阳灿可以直接坐回南城的高铁就行了。
阳灿手里拿着一张便利贴蹲在打开的行李箱旁，清点物品，嘴里碎碎念叨:“牙膏、牙刷、水杯、毛巾、洗面奶、防晒霜、拖鞋、浴巾……”
总感觉少了样什么，阳灿脑子里正拼命想着到底还缺什么。
阳冬群从她身后走过，将鸭舌帽扣在了阳灿头上，轻飘飘地说:“注意防晒，别回来的时候黑不溜秋的。”
阳灿伸手将帽子取了下来，咧嘴笑着说:“肯定不会。”
转而忽的想起来，猛拍了一下大腿，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还差充电宝。”
晚上十点，阳灿建的临时聊天群异常活跃，里面都是夏令营的成员，他们都在风风火火的说着要带哪些新奇玩意儿，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一直在响。
看来这些人都兴奋的睡不着觉。
阳灿洗完澡换上睡裙，用毛巾擦拭着头发，擦成半干的样子，然后趴在床上翻看聊天记录。
忽然屏幕上方开始弹出消息框。
是祁航发来的。
航:【把所有成员电话号码发给我】
航:【老班让我做安全委员忘了给我一份】
阳灿垂眼盯着对话框，发尖的水珠砸在屏幕上，她随便擦拭了一下，开始敲字母。
sunshine:【等一下】
然后她退出了q/q，在相册里翻找夏令营成员名单。
分享给了祁航。
对方发来一张感谢的表情包。
阳灿咬着食指，在思考再发点什么好，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只回了一句“早点睡”
发完之后阳灿熄了屏，起身去找吹风机。
再躺上床时，刚捞过手机，屏幕恰好亮了起来。
一条新消息。
航:【嗯】
阳灿抿着唇，掩饰笑意，然后四仰八叉的仰躺着，阖上了眼，进入梦乡。
＊
凌晨四点，阳灿被闹钟叫醒，麻利的起身洗漱，去敲姑妈的房间门。
姑父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出来，问她:“收拾好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阳灿摇摇头，说:“都收拾好了，我买了面包在路上吃。”
阳灿被姑夫开车送到校门口，道了别后，拉着行李箱往学校里走。
校园里的路灯光亮很暗，走道尽头的大会议室却亮堂的很。
还未走进大门，就听得见许多吵闹的声音。
大堂里，已经坐了好些人，行李箱堆在前门口，有些无从落脚。
可能是因为慌张，进门的时候，她的行李箱的轮子被门槛卡住了，阳灿只能吃力的提箱子。
她能感觉到周围灼热的目光，包括台上坐着的领导，所以更加心慌。
王丽娟站得老远就看见她了，拍了拍身旁的男生，指着门口的方向，说:“快去帮忙踢提一下。”
祁航答应了一声，跨着大步，绕过行李走到门口，刚想伸手帮忙，阳灿也没有抬头，一个猛劲往上拉，行李好不容易拖了上来，阳灿却撞到祁航迎面而来的胸膛上。
祁航往后退了半步，重心不稳，伸手去抓行李箱的拉杆。
阳灿披散着头发，有视线盲区，还没回过神来，哐当一声，就看见祁航连同自己的行李箱一并倒了下去，行李箱压在他的膝盖处。
他闷哼了一声，手撑着地板将行李箱扶了起来。阳灿也慌了，去拽他的胳膊，祁航借力站了起来。
大堂里安静了不少，大家的视线彻底焦距在了两人身上。
好尴尬，阳灿想。
她故意低下了头，让头发挡住自己半张脸。
后知后觉的，才松开抓着祁航的手。
阳灿懊悔地闭了闭眼，扯了扯祁航的衣服，让他走前面。
祁航提起行李箱，大步跨过那些大包小包，将行李箱放置在了空位置，动作一气呵成。
阳灿靠着边刚走到王丽娟的身旁，王丽娟就开始数落她:“咱们班就差你了。”
阳灿一脸疑惑，看了看手表，还有几分钟才到四点半啊，不算迟啊。
明明很准时的。
黄主任在台上用话筒讲着安全注意事项，还有旅途中的相关事宜，大概过了半小时，他才唠叨完。
大部队在一声号令下，排成队列陆续离开大堂。
启程后，车内很安静，毕竟大家都是起早贪黑，没睡好觉，全窝在座位上睡觉。
阳灿坐在靠窗的位置，刘璐已经靠在她肩上睡着了。
阳灿捧着她的头挪开自己的肩膀，窸窸窣窣的在书包里找东西。
她先撕开面包的包装袋，吃了起来。然后将艾佳让带给程成的零食拿了出来，脑袋靠着窗，戳坐在她前面的人。
程成坐的位置很靠前，需要经过好几个人的手。
阳灿小声的说:“帮我拿给程成，艾佳给他买的。”
那个人没有回应，阳灿又戳了两下。
那人耸了耸肩，一只手从靠背上方伸了过来，这个角度是可以看到他的头顶。
车厢内没有开灯，只有马路边的路灯光一晃晃的擦过。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腕上戴着casio黑武士的机械表。阳灿微愣了一下，将零食口袋勾在他的手指上，凑近了窗边对他说:“谢谢。”
良久，阳灿慢慢往后退了点距离，现在已经上高速了，没有路灯了，窗子反着光，从她的角度来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祁航侧颜的轮廓。
等她整理好心绪后，才靠着椅背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天光大亮，阳光刺眼。
阳灿揉了揉眼睛，微眯着双眼，将窗帘拉上。
车内的人差不多都醒了，气氛活跃起来。
刘璐伸了个懒腰，从包里拿出一副耳机，递了一支给阳灿，问:“听会儿歌吧，嗯？”
“可以。”
阳灿拆了一袋奥利奥，给周围的人分食，只有六块，前后左右刚好六个人。
她举着包装袋放在前排两个位置的中间，探出头问:“吃不吃？”
宋铭超和祁航正在联机打游戏，没空搭理她。
见两人都不回应她，她只好收回了手。
本来想着可以给他分享一块才拆的。
过了一会儿，宋铭超探了个脑袋，眼神贼咪咪的，“还有吃的没？”
阳灿:“……”
接着两个脑袋挨拢在一起，两人一起问:“买两袋？”
阳灿看着两人有些傻气的脸，笑出了声，弯腰在书包里拿零食，“两袋13块，两位客官，现金还是微/信？”
“转你吧。”祁航作势要扫码。
阳灿看出来他是想扫她的收款码，于是道:
“还是加个微信吧。”然后在添加好友里输入他的电话号码。
“好。”
很奇怪，她居然背得到他的号码。
祁航正在捯饬手机，还好没被看见。
阳灿假意咳嗽了一声，“是电话号码吧，我直接复制了哟。”
“嗯，叫sailing。”
启航的意思。
＊
在偌大的高铁站内，门口排满了人，但是检票这一关就花了半个多小时。
上了高铁后，一班和二班被安排在同一节车厢，全程十二个小时左右，所以买的都是坐票。
阳灿环顾了四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车厢另一头的魏麟懿，她今日打扮的很漂亮，扎了很可爱的丸子头，穿着俏皮的橘色连衣裙。
阳灿没再多看，随便找了位置坐下，她这一桌全是女生，刚凑齐人，邓茜茜从包里拿出一副扑克牌，问她们斗不斗地主玩。
除了阳灿其他人都摇头说不来。
阳灿想玩，总不能一路上就捧着个手机，过隧洞的时候信号不好，电量也遭不住折腾，所以她只好向周围询问。
光是在女生扎堆也没什么意思。
几乎是做好了心里建设，才站起身往男生堆里走，她胳膊撑在桌子上，问他们:“斗地主，来不来？”
“来啊，我这里有副牌，你们几个人啊？”宋铭超笑嘻嘻地问。
“不玩的跟我们那边换座位。”阳灿指了指自己座位的方向
二话没说，李嘉乐拽着程成的衣领走了，贴着人家缪琪坐，程成去当电灯泡。
阳灿和邓茜茜坐了下来，将朱明宇记在角落里，阳灿与祁航面对着面挨着过道的位置。
“六个人，两副牌，输了交叉换队友。”阳灿垂眼洗着手里的牌，不紧不慢的说规则，洗牌的手法倒是熟练。
三轮之后，口气最大的宋铭超已经连输三局，被嘲笑技术烂，人菜瘾还大。
宋铭超有些不服气，狡辩道:“今天手气太差了，都怪一手烂牌。”
某些人的志气是越挫越勇。
祁航几乎是躺赢，每把都当农民，靠队友过关。
阳灿忍不住开始吐槽，“你玩的什么啊，能不能别老是捡漏啊？”
祁航一脸惬意，“这叫策略。”
不知过了多久，教导处主任黄主任来车厢巡查，路过他们的牌局的时候，开始问话:“赌钱没有？”
“没有没有。”几个人连忙摇头解释，“打着玩的，没有赌博，只是游戏。”
黄主任点了点头，说:“那就好，你们继续玩吧。”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同学，我们在玩飞行棋，要过来一起吗？”魏麟懿不知何时站在了阳灿的身后，看她的眼睛，很明显这句话只是询问祁航一个人而已。
祁航闻言抬头瞧她，女孩眼里闪闪发光，像是带着很大的期许。
“不会玩。”他冷漠的回答砸了下来，同时砸在了两个女孩的心脏，阳灿错愕地看着他。
很明显是拒绝的意思，魏麟懿还是继续坚持，“我们可以教你的。”
声音柔软。
祁航有些烦躁，不再作出回应。闷声不响出了一张小王放在桌上，眼神示意阳灿出牌。
气氛好古怪。
等魏麟懿负气走后，邓茜茜凑了过来，小声说:“我也带了飞行棋，你们玩不玩？”
只是试探性地问而已。
但是一桌的人都异口同声地回答:“玩啊。”
几人互相对视，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尤其是祁航。
双标狗。
他们玩了很久。
阳灿趁着游戏空挡，欣赏窗外飞逝的风景。此时已经是黄昏，他们已经到了靠近沿海的平原地区，一眼望去，辽阔的草原和小山丘。
太阳藏在云里，周围散发着金光，这一幕，让阳灿看得出神。
甚至有些入了迷。
因为她正透过玻璃反光，光明正大的看坐在自己面前的人罢了。
人们常说说:“眼睛是藏不住爱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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