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道歉
天下初定，现在暂时太平无忧，除了平定逆贼，文帝还下令，要大力兴修学堂，建造宗庙，在文化思想上进行统一。
这不，沈静昀和霍不疑就被文帝叫到宫里去，商讨建造学堂和宗庙的事情。
霍不疑刚成婚，整个人沉溺在情爱里，文帝让他去监管宗庙的修建，他却以陪伴新妇为理由，委婉又带有点直接的，拒绝了一腔热情的文帝。没办法，文帝就只好把修建宗庙的任务交给沈静昀监督。
而霍不疑虽然不参与监督建造，但是却给文帝提意见，说是沈静昀一个女娘，一个人监督怕是辛苦，提议让袁慎一同陪着参与到监督宗祠的任务中。
沈静昀真的是要烦死霍不疑了，他们二人搭档行军多年，在他眼里，何时把沈静昀当成个女娘过？这分明就是他故意而为之。
仔细想了想，沈静昀总感觉自己身边怎么全都是袁慎的眼线呢？从栖荷到文子端，再从文帝到霍不疑，怎么感觉大家都在创造机会让她好袁慎单独在一块？
沈静昀晃了晃头，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巧合而已，巧合。
都城西面，沈静昀已经在这里监督半个多月了，看着面前慢慢修建出大致样子的宗庙，也算是送了口气。
“干嘛一脸的苦大仇深。再过几天，这宗庙就可以完工了。你也不必每天起大早，来这里一板一眼地看着了。”袁慎挺直身板，站在沈静昀身边说道。
“我是担心万一修建过程中有匠人受伤。那到时候可就都是我监督不力的过错了。”沈静昀探了探脑袋，往庙里面看了看。
“哪就那么多意外了，你也太紧张了，适当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
“我不似袁侍郎心大，让你来辅助监督，你可倒好，就差把你整个袁府都搬来了。”沈静昀指着身后的椅子桌子，还有桌子上的瓜果美食，“你是来办公务的还是来休假的？真不明白子晟干嘛非要推荐你个廷尉府侍郎来参与监督。完全是来添乱。”
“诶，不对啊沈将军，你之前吃坐在这吃东西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怎么，眼看这宗庙即将建成，你是要过河拆桥啊？”袁慎侧身，略有些幽怨地说道。
“是我要吃的吗？分明就是你一口一个昀昀的叫，恶心我，威胁我吃的。”
“你吃没吃？”
沈静昀理亏，她确实吃了。
“那我吐出来还给你。”
袁慎微笑着轻声啧了啧：“若真想赔给我，沈将军可以把你自己赔给我，这我可求之不得。”
说着，袁慎就用拿着羽扇的那只手，轻轻绕道沈静昀身后，揽了一下沈静昀的腰。虽然动作不大，但是两个人靠的如此贴近，在旁人看来多少有些暧昧了。
面对袁慎对自己这种颇有耍流氓的行为，沈静昀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淡定地瞧了瞧周围，然后“友好”地对着袁慎笑了一下，语气逐渐阴冷下来。
“手拿开。”
袁慎知道再得寸进尺的话，那接下来沈静昀一定会弄“死”自己，然后再把自己的胳膊或腿拿去盖房子。为了小命，袁慎还是收回了手，稍微站远了些。但是那张嘴还是喋喋不休。
“你瞧你这副凶狠模样，这满都城除了我还有谁敢娶你。”
“不敢娶，可以嫁，我不介意未来郎婿入赘。”
袁慎听后，又一次靠过来些：“那华安瞧着我这幅样子，可否能入赘到你沈家？”
沈静昀上下打量了一番袁慎：“你不配。”
说完，沈静昀就到前面去近距离督促匠人，让他们尽快赶一赶宗庙的修建进度了。
中午大家都在休息，沈静昀就来到还未搭建好的总庙里检查。
沈静昀害怕有人为了赶进度偷工减料，所以就自己一个人来到了最里面，想从这里开始检查。
虽然她不太懂这些东西，但是她觉得这和兵器应该差不多，要是有偷工减料的地方，一定是选择用空心木，而不是实心木。就跟弓箭一样，空心的弓和箭轻飘飘的，射的就不远。
沈静昀伸手敲了敲，然后抬头环视了一圈头顶，看着其中一个房梁木头多出来一块，转头便问道一旁拿着锤子敲打的工匠：“那块木头为何多出一节来？”
工匠抬头，看了看：“诶哟，那块木头可是危险啊，得赶紧抽出来，不然等到竣工之后，这块木头一旦被抽走，那这宗庙可就白造了。”
“抽走就行了吗？”
“对。将军您先离开这里吧，交给在下就好，万一一会抽走，再牵连到其他房梁，掉下来可别伤到您。”
“无妨，既然这么危险，那还是我来吧，你出去叫人来帮忙。”
工匠看着沈静昀，虽然不放心，但是想到这不是一个普通女娘，也就一步三回头地先出去叫人来。
沈静昀踮着脚，伸手抽出来那根横木。本以为就是简简单单把多余的梁木抽出来就好，接过横木被抽出来的那一刻，稍微过了一会，房梁上就有接二连三的横木齐齐坠落。
眼看就要砸到沈静昀身上，她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沈静昀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可是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把她拉开，沈静昀扑到一个温暖的怀里，脑袋也被一双大手护住。只听见轰隆隆地房梁塌陷声音，和一个男人低沉的呼吸声。那呼吸声沉重而略带痛苦，像是野兽受伤时发出的声音。
沈静昀抬头，看见是袁慎把她护在怀里，手为了保护沈静昀的脑袋，掉下来的横木划出一个很长的伤口。
而进来的入口被横木挡住，暂时出不去了，两个人只能蜷缩在角落里。
“你受伤了？”沈静昀离开袁慎的怀抱，握着他的手，仔细检查伤口。
“不然呢？”袁慎强忍疼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实际上突然的划伤让他疼到额头开始出汗。
沈静昀皱着眉，轻轻揉了揉袁慎伤口周围的肉，用自己的手给袁慎擦拭留下来的血，那种心疼是她装不出来的，也是她掩盖不住的。
“伤口划的不深，及时涂药应该不会留疤。我去喊人。”
沈静昀刚要起身去喊人，袁慎一把就把沈静昀拉回到自己怀里。
“喊什么人，就在这，你我还可以单独呆一会。”
沈静昀挣扎了几下：“放开。”
“不放。”
“你不想要你的手了？”
“我心里有数——”袁慎慵懒又带有一些无奈，“别在我怀里乱动，轻点折腾可好啊，华安。”
沈静昀锤了一下袁慎：“你放开我。”
“都说了不放，你打我也无用。”袁慎说着还加大了抱着沈静昀的力度。
沈静昀挣扎了一会后也逐渐安静下来，眼前这个情况，来硬的没用，得来软的。
“你放开我，我给你包扎伤口，行吗？”
难得沈静昀回都城后能和他用这么妥协温柔的语气说话，袁慎有些受宠若惊，就赶紧松开沈静昀，把手乖乖递给她。
沈静昀看着袁慎受伤了还是一脸谄媚的狐狸模样，就强忍心中的怒气，轻轻给袁慎吹了吹伤口，然后利落地扯下自己衣裙，做成一个布条，小心又仔细地给袁慎把伤口包住，然后还系上一个蝴蝶结。
“还是得赶紧出去，不然一会发炎感染了，这手就真的不能要了。”
袁慎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自己手上的蝴蝶结，靠着墙，一股子地痞无赖的模样看着沈静昀，打趣道：“西北五年，华安都学会系蝴蝶结了。”
“栖荷教的，否则在外受伤没人给包扎。”沈静昀佝偻着身子，走到亮光处，朝着外面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栖荷他们一直都在外面，听到沈静昀的求救声，就赶紧回应：“将军，我在这，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但袁侍郎手被划伤了，得赶紧出去给他包扎上药。”
“好的，将军，你们在里面可千万别乱动，万一再有房梁木掉下来，可就麻烦了。”
袁慎听到此话，就赶紧接道：“没事，你们别着急，慢慢来！”
沈静昀回头白了一眼袁慎，然后靠着掉下来的横木坐下来。
废墟里，两个人对视了几眼，沈静昀不习惯对上袁慎那炽烈灼热的目光，就先把头低了下去。
“怎么，害羞啊？”
袁慎摆弄着手上的蝴蝶结调戏道。
“换你试试？”
“好啊，若是华安这般看我，我定然目不转睛。”
沈静昀冷哼一声：“美的你。”
沈静昀说完就把头扭过去。
袁慎也知道对沈静昀来硬的是不行的，他也会来软的。见沈静昀冷漠，袁慎开始装病。他捂着脑袋，嚎叫起来。
“哎呦——脑袋疼啊——”
沈静昀闻声转头看着他，知道他是装病，于是皱着眉头，直接拆穿：“装什么，刚才又没砸到你脑袋。安静点，莫要胡喊。”
“是啊，刚才我把你护的死死的，你是在我怀里躲得严严实实的，可我呢？不仅被划伤了手，好几天不能读书习字，还被砸到脑袋，现在浑身不舒服。你就这般冷漠的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啊？这不就是卸磨杀驴吗？我要叫屈喊冤！我不高兴！”
袁慎越喊声音越大，外面全力施救的栖荷都听见了。
沈静昀赶紧过去捂着他的嘴，确定外面没有异动后，沈静昀放开袁慎。
“你到底要怎样？”
袁慎指着自己的额头：“你帮我看看青没青。”
沈静昀斜了一眼袁慎，大致扫了一眼后道：“没有。”
“你再靠近点，仔细看看。”
沈静昀拗不过袁慎，就往前靠近了些许，整个人就好像是把袁慎揽在怀里一样。
这就是袁慎要的效果，沈静昀靠近她的时候，袁慎手一拦，就把沈静昀揽了过去，自己则是仅仅地贴着沈静昀不放。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沈静昀想推开袁慎，但是出气的是不管她怎么推，怎么打，袁慎都死死地抱着自己不放。
就在沈静昀挣扎着要推开袁慎的时候，她听到袁慎似是用道歉认错一般的语气，声音闷闷的，可怜的说道：
“我错了，华安。”
听到这句话，沈静昀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逐渐停了下来。
“我真的错了华安。五年前我不该抛下你，背离你我好想你能再像以前一样同我说笑，同我亲热。”
听着袁慎的语气，好像是略带有一些哭腔，让沈静昀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这般骄傲，不可一世的白鹿山大才子，如今为了她竟然这般卑微，这般恳切地央求。
说实话，这是沈静昀从未想到过的。
“你说若是五年前，我坚定的相信你，选择你，我们俩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世上没有如果。你的选择也不曾有错。”
“不！我错了！什么家族，什么荣耀，我统统都不想要了，若是没了你在我身边，陪我度过以后的日子，那我活着可还有什么滋味？”
袁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逼迫沈静昀掉下她那多年未曾落下的泪水。但是沈静昀依旧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华安，你原谅我好不好？我跟你保证，此生此世，我绝不再负你。我将你奉若我心头至爱，敬你、爱你、护你，永远以你为重你原谅我好不好？”
沈静昀咬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现在对袁慎，依旧心有介怀，依旧放不下过去受到的伤害。
“你先放手，我喘不过气来了。”沈静昀轻轻拍了拍袁慎，语气也温和下来。
袁慎稍稍松了些力气，但是始终不肯放开沈静昀。
不过这时候，栖荷他们在外面已经把入口通开了。在光亮照进废墟，众人即将救出他们的时候，沈静昀迅速地就推开袁慎。袁慎也很识趣地放开了沈静昀。毕竟如果让旁人看见他们两个现在这个样子，还指不定要怎么传呢。
袁慎无妨，要是坏了沈静昀的名声，那他俩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了。
“将军，袁侍郎，你们没事吧，快出来。”
袁慎护着沈静昀的头，让她先爬出去，自己再跟在后面。
等到两个人都出去后，那名工匠立刻给沈静昀跪下求饶：
“将军息怒，老奴不知会这般危险。连累了将军和袁侍郎，老奴罪该万死。”
“无妨，你先起来吧。”
袁慎和沈静昀都没有怪罪。相反，袁慎倒是还有点感激他，否则的话估计他还没有机会英雄救美，和沈静昀说那些话。
“将军，你放心，我立刻让他们重修宗庙，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再发生。”栖荷给沈静昀擦了擦脸上的灰，然后注意到了沈静昀衣裙被撕坏了。再看看袁慎手上的伤是由沈静昀衣裙包扎的，顿时就明白了。
但是为了她家将军的声誉，栖荷并没有声张。
等到周围人开始忙活起来修葺宗庙的时候，袁慎走到沈静昀身边，看了她一会后，温笑着叹了口气，然后再转头和栖荷说道：
“你家将军收了惊吓，一会给她熬点薏仁粥喝。”
栖荷看着并没有很客气，反倒是略有些怒火的沈静昀，再看看袁慎一脸深情的样子，有些搞不明白这俩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停了袁慎的话，点了点头。
“多谢袁侍郎提醒，我会照顾好将军的。”
袁慎点了点头，但是在他准备回去包扎伤口的时候，沈静昀叫住了他。
“站住。”
袁慎回头，看着沈静昀平静的面庞。
沈静昀上下打量了一番袁慎，深吸一口气，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似是关心，又带有点试探地问道：“头还疼吗？”
袁慎扶额，然后摇了摇头。
此时的他还并没有意识到，沈静昀即将秋后算账。
“脑袋也不晕了？”
“不晕了，华安不必担心，我……嘶——”
袁慎还不等说完话，沈静昀一脚就踢了过去。这一觉沈静昀卯足了劲，踢得袁慎后来回去，发现自己的腿上青了一大块。
沈静昀这是在报当时废墟里他轻浮自己的仇。
不过踢完，沈静昀转头就走了。听着袁慎在后面疼的直叫唤，沈静昀没忍住，捂着嘴偷偷笑了出来。
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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